【编者按】

　　2015年11月底的华北生活在云雾一样缭绕的霾里。

　　“侠客岛”微信公众号12月1日发表评论文章《市长，我们不要你的脑袋》，指出大气污染是典型的公共问题。市民再买多少个空气净化器和防霾口罩都无法替代室外的蓝天白云。提供大气环境治理服务，是国家的基本职能。这无关政治形态，这无关经济制度。

　　文章提到，当时北京市市长王安顺签“军令状”的时候，开玩笑说“提头来见”。其实，老百姓也懂得政府的难处，治霾必须“久久为功”，不可能一蹴而就。我们也不要谁的脑袋，我们要的是好好呼吸，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。但有些机制在具体操作中，能不能更体现人性关怀，让百姓得到安慰和理解？

　　以下为全文：

　　11月30日，北京。东二环陷入雾霾之中。当日，北京市将空气重污染预警升级为橙色预警。 澎湃新闻记者 权义 图

　　这是“神仙”过的日子。

　　腾云驾雾，吞云吐雾，无论城市和乡村，不分白天与黑夜。

　　新起点

　　2015年11月底的北京，华北，乃至大半个中国，都生活在云雾一样缭绕的霾里。

　　这种时不时就来一回的“神仙”般的日子，是中国三十多年粗放式发展带来的代价。人民币的崛起，使中国人可以在四海之内随心所欲地“买买买”，可以在各种购物狂欢节上“剁剁剁”；可同时，我们也要为过去的行为和现在的生活买单，环境的单。这是不堪重负的自然向我们征收的健康税，所以，要么改变，要么吸霾。

　　从经济生产的全要素供应上看，中国不仅面临着人口红利的消失，同时也面临着环境红利的消失。更严肃地说，环境红利不止是消失，更将（或者已经）成为我们必须逐渐偿还的负债。随着富裕起来的人们对环境质量的更高追求，中国已经站在所谓环境库茨涅茨曲线的拐点。

　　拐得过去，拐不过去，却还得看我们抱着什么样的态度，下了多大的决心，采取了多积极的行动。

　　比如，北京市市长王安顺在2014年两会期间，与中央政府签订了治理空气污染的责任状，到2017年，决心使北京市PM2.5浓度下降到60毫克每立方米，相当于“良”一级。不管你有没有感动，反正受够了北京霾的岛妹，当时是很感动的。

　　宽容

　　岛妹一向很温柔的，以至于总被岛叔批评不够犀利。将心比心，岛妹知道，许多事情真的做起来，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。

　　岛妹刚上大学的时候，业内普遍高喊，“我们不能走发达国家‘先污染后治理’的老路，我们要进行源头治理，前端控制！”喊着喊着，就没声了。为啥？环境治理这件事，后发还真未必有优势。

　　老牌发达国家，除了最著名的英国伦敦外，美国、德国、日本，甚至被认为高度宜居的比利时，先后也都发生过造成重大影响的公共大气污染事件。世界经验摆在面前，可是直到70年代，洛杉矶的光化学烟雾问题影响依然存在。

　　就像某个匿名网友讲的，你会对正在蹒跚学步的孩子说这句话吗？“你观察邻居家的孩子走路都半年了，走起路来怎么还摔？”刚刚开始全民关注环境问题的中国人，在环境治理问题上，还真的只是个学走路的孩子。对他人保持适当的宽容，还是应该的。

　　通过解读北京这次雾霾的空气质量指数，北京市政府确实做了一些工作。

　　例如，二氧化硫浓度确实明显比周边地区低，说明北京市的煤改气、燃煤锅炉脱硫等工作，还是做得比较到位的。雾霾持续几天后，二氧化硫浓度进一步降低，说明工业停产、限产等应急机制发挥了一定的效果。同时，在华北地区普遍严重污染的情况下，北京必然难以独善其身，就像十一长假的那次雾霾，北京自己根本无法解决。这些情况，岛妹非常理解。

　　可是，北京明明已经“享受”了五天六级雾霾，政府却只发布了“橙色”预警，已经是污染物全面爆表的状态，学校不停课，燃油机动车不限行，放任大家自由吸霾，这个“不作为”有点说不过去了。

　　叔可忍，岛妹不可忍！

　　行动

　　为什么要控制污染？是为了保障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！

　　大气污染是典型的公共问题。市民再买多少个空气净化器和防霾口罩都无法替代室外的蓝天白云。提供大气环境治理服务，是国家的基本职能。这无关政治形态，这无关经济制度。市场经济无法为大气进行明确的产权界定，世界上也没有任何一个超级富豪能承包某个区域的大气“鱼塘”。即使在自由市场的标杆美国，70年代以后空气质量的全面改善，也是来自于以《清洁空气法案》为代表的一系列强有力的政府管制。而在我国具有优越性的高效执政能力下，北京市民已经享受过醉人的“APEC蓝”和“阅兵蓝”。

　　常态化的“APEC蓝”，实现还需要时间。

　　常态化防范市民遭受空气污染损害的《北京市空气重污染应急预案》，在本次雾霾过程中，却似乎成为了某种程度的安慰剂和挡箭牌。

　　这几天，根据北京市实时空气质量监测结果，除南部地区外，PM10有明显的早晚高峰波动，综合一氧化碳和氮氧化物指标来看，市内明显有严重的机动车尾气污染。雾霾造成能见度不足和汽车怠速相互作用，无疑会进一步加剧尾气污染。这种情况下，缓解本地污染的有效措施，就是直接实行机动车单双号限行。可是，按照现行的《应急预案》，只有红色预警状态才实施限行，而根据《应急预案》的分级办法，红色预警或许不可能出现。

　　也许体谅大家要出门办事，不限行就不限行吧。至于全面取缔烧烤什么的，考虑到影响经营者收入，没有实施也可以理解。可是

　　在重度污染下呼吸了这么多天，学校停课、部分职业停工、普及防霾知识与措施、劝阻露天集会、增加呼吸道和心血管疾病门急诊力量……等等的公共措施，北京市民似乎都没有享受到。

　　这无关预警。这有关现实。

　　应急预警是指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问题，而现在我们已经被问题缠身。我们不仅需要知道霾何时消散，更盼望在这个过程中，政府能为饱受雾霾之苦的我们做点什么。不能只靠市民“自强不吸”，更需要天降甘露，清风徐来。此时此刻，让我们再回味一下“APEC蓝”和“阅兵蓝”。

　　据说当时王市长签“军令状”的时候，他开玩笑说“提头来见”。其实，老百姓也懂得政府的难处，治霾必须“久久为功”，不可能一蹴而就。我们也不要谁的脑袋，我们要的是好好呼吸，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。但有些机制在具体操作中，能不能更体现人性关怀，让百姓得到安慰和理解？这个却是立马可以落地的。

　　比如，如果通过这次事实，证明《应急预案》所依仗的“预测”不靠谱（《应急预案》中提到，蓝、黄、橙、红四级预警的条件是“预测”空气严重污染将持续X天，这给了提前预案。但如果预测的是3天，给橙色预警，实际在第3天碰到雾霾延期呢？那这4天是实际天数，而不是预测天数，还要不要升级到红色？这就是预案表述模糊的地方），那么或许可以改“预测未来72小时”为“已经持续发生72小时”来确定应急等级。同时，在《应急预案》之外，加强市民健康保障，进一步深入京津冀联防联控，有问题马上联动反应，不仅可能减少雾霾对市民的生理伤害，至少能抚平雾霾造成的心理伤害。

　　话说回来，我们制造了雾霾也承受着雾霾之痛。

　　在同一片霾天下，无论是百姓还是政府，谁都不是“旁观者”，治霾是场“人民战争”，而怎样引导群众齐心合力，共同治霾，政府还能做得更积极一些。毛主席说过，“人定胜天”。如今散霾基本靠风，这可显不出中国人的能耐。